5/17/2007

::阿嬤::

桃太郎さん 桃太郎さん
お腰につけた 黍団子
一つわたしに くださいな...

這是我學會的第一首日本童謠,阿嬤教我唱的桃太郎,雖然,長到這麼大,我還是只會唱第一段。

阿嬤是位承襲著舊傳統時代思想的女性,雖然接受過日本小學教育,但稱不上識字。嚴格說來,她的人生並不快樂,所以時常能感覺到,她由衷的盼望能擁有個和樂安定的家庭生活,祇是,她不懂是哪裡出了問題,這樣一個看似簡單又平凡的夢想,卻是如此遙不可及;也因此,直到現在,阿嬤還在擔心我們這些子孫輩的猴崽子們,離家在外是不是有吃的飽,穿的暖。

要說,阿嬤,是個為了家,以及孩子們,操心了一輩子的女人也不為過。

對於阿嬤,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阿嬤的手很巧,我永遠記得在我國小四年級時候的寒假作業,學校要求我們要做一個燈籠。當時,我還請阿公買了一捆鐵絲,跟好幾張彩色玻璃紙,祇是,鐵絲被我折了又折,玻璃紙剪了又剪,就是做不出所謂的燈籠,阿嬤看我被一個簡單的燈籠折騰到半夜,於是私下做了一盞蓮花燈給我;首先,阿嬤拿了高岡屋海苔空罐的蓋子當做燈的底座,她在蓋子的正中央及邊緣用釘子打了幾個洞,底座中間固定上釘子,之後可以直接插上蠟燭;而蓋子的邊緣則是穿上尼龍繩,用來綁住提把;最後,用白紙剪了好幾葉的蓮花瓣狀,每片花瓣再塗上漸層色的紅色染料,折好花瓣該有的立體形狀,黏貼在底座邊緣就完成了。這盞蓮花燈的結構其實就這麼簡單,但我想,像這樣精緻的蓮花燈,也只有阿嬤才能夠做的出來。

小時候我們的毛線衣,家中沙發的抱枕套、大大小小的桌巾、桌墊,都是阿嬤親手織出來的;祇是,當我們這些小孩子長大了,開始覺得阿嬤織的毛線衣很土,不想穿了,阿嬤也就慢慢的將毛線球,裝成一箱一箱的收起來了。

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,她玩起摺紙。起先,這是大姑姑閒暇時,打發時間的興趣,阿嬤看的很有興致,便要求大姑教她。從一張張長條形的小紙片,折成一個一個小三角形狀,再將這些三角紙片相互堆疊成一件件作品;剛開始,阿嬤學著將三角紙片插成鳳梨、茶壺,在家中堆了滿滿的鳳梨跟茶壺之後,慢慢的出現了滿滿的孔雀還有天鵝,到最後,連龍都現身出來擺尾吐珠了!而這些摺紙的材料,不外乎我們這些小鬼抽完菸的空盒子、發票、甚至還有鄰居的四色牌!阿嬤的巧手,得到很多人的稱讚,有人想收購她的這些作品,甚至有人請她乾脆出來開班授課好了,常常讓她老人家聽的直高興。

這次母親節回家,看到她有了新的作品,企鵝;茶几上擺著了兩隻試作品,看她好像不怎麼滿意,過陣子應該會有改良版本出現。我坐在床頭,邊把玩著這兩隻企鵝,邊與阿嬤話家常,一不小心,還弄壞了其中一隻的嘴巴,趁著阿嬤不注意,趕緊偷偷修補好放回茶几。嘿!雖然我的手沒有阿嬤來的巧,但還是有遺傳到,我是如此驕傲而自滿的。

「不知道這些病痛為什麼都不會好,我看跟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也剩沒多少,可能隨時哪一天,就回去了。」阿嬤常把類似的話語掛在嘴上。

年紀大了,多少是會有些病痛,家人們總是告訴阿嬤要看開點,樂觀一點,操心太多,反而會把心理上的抑鬱反應到生理,因此,那些病痛才不會好;雖然我也希望阿嬤身體能健康,生活快樂,但其實,我並不太相信祇靠大家這樣「說一說」,阿嬤就會看得開、變樂觀,然後所有病痛就會好。

今天陽光煦煦,初夏的微風雖有些許涼意,但讓人感覺舒坦自在,阿嬤挽著我手當作她的柺杖,祖孫倆一塊找間餐館來慶祝今年祇剩下阿嬤在家的母親節。在回家路上,我看著阿嬤因年事已高而略顯駝背的身軀,突然一陣鼻酸,如果,真的到了那一天,也許,她是真的可以放下了,也不用再操心了。

小時候,祇要跟阿公阿嬤一起出門,總是阿公牽著我的手走在前面,阿嬤跟在後面;慶幸的是,現在,我還可以牽著阿嬤的手,陪著她一起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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